徐以倩的死亡（1/2）

1988年的冬天，尹他31岁。但他的各种言行举止依然是那个性情冷静、古怪的少年的样子。从他的面庞上仍能看出少年时期的桀骜与不屑。徐以倩在这个冬天又毫无征兆地发了高烧，其实也并非是毫无征兆，甚至是早已可以预见的。关于《旧州》，徐以倩并没有细读。但她还是从只言片语上读出尹他的暴力与变态的幻想。她感到担心与害怕。其实令她更感到担忧的，是尹他毫无保留的描写——她害怕人们知道自己就是曾经被凌辱的那个人，尤其是她在西宁的朋友。至于尹他的那些追随者，也多少令她感到不安。当然，徐以倩对尹他和蒲氏两个女儿的关系也并非全然不知。??尹他对徐以倩的身体状况显得健忘而麻木。他甚至一度非常振奋。令他高兴的原因在于徐以倩身上来自女性的怯懦经常在微小的地方激怒他。在尹他眼里，徐以倩已经成为一个累赘。??生活在舟山的近十年里，他私认为最亲密的伴侣是蒲蓉——蒲航的大女儿。但这么说似乎也不全面。从尹他在舟山生活的最后两年来看，蒲莉，即蒲航的二女儿，是他此生爱得最深切的女人。早在《临安词》面世的初期，蒲蓉就找到尹他。与妹妹不同的是，蒲蓉是一个颇有学识的女权主义者。而蒲莉对各种知识与文学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来。??徐以倩与蒲蓉早在1985年末便认识了。从后来两人相处的情况看，她们甚至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徐以倩对蒲蓉的一些观念既感到惊恐又从内心深处感到敬服。刚见面的时候，徐以倩很不舒服——尹他在《临安词》中那些对性的直接描写甚至是夸大，让她觉得自己在蒲蓉面前丢尽了脸面。但蒲蓉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在徐以倩面前大加赞赏尹他的艺术创作。徐以倩不知道该给出何种反应，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爱上的这个古怪又充满魅力的汉族男人。??1989年5月，舟山温度骤降。此时正值斋月，真主的使者穆罕默德说“拉马丹月是安拉的月份，它贵过一年中的任何一个月。”尹他显出莫名的自制力——从东方太阳升起直到太阳西沉，他不吃不喝，严格把斋。这种高度的自律并不用来表达他的自我牺牲。在这期间，他也不像其他教徒一样祈祷，或是阅读《古兰经》。他只是在斋月中重新找回了一种令他狂喜的元素，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徐以倩对尹他的自律感到欣慰——眼前的男人真的为了自己变成了一个虔诚的。徐以倩和尹他一起严格把斋，到傍晚才进食。只不过他们的心态有很大不同罢了。徐以倩冬天发的高烧在今年开春天气稍稍回暖的时候才恢复。在斋月里，她的身体状况又显出不良的征兆——在一天傍晚，她因为低血糖而昏倒了。尹他对徐以倩的孱弱感到疲倦和厌倦。直到徐以倩昏倒，蒲蓉才知道，他们竟然在共同度过斋月。出乎蒲蓉意料的是，离经叛道的尹他竟然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即使是表面表现成如此也足以令她感到震惊。蒲蓉在徐以倩醒来之后，郑重地奉劝她在白天吃点东西。但徐以倩第一次拒绝了蒲蓉——还有一周就是开斋节了，徐以倩感到自己有太多罪孽等待被真主宽恕。??开斋节的第二天，蒲蓉和徐以倩相约去一家清真餐厅吃饭。徐以倩感到浑身轻松——度过了斋月，自己的罪孽应该被宽恕洗涤了。可就在出发前的时刻，徐以倩又一次昏倒了。当蒲蓉赶到徐以倩身边的时候，徐以倩已经离世。其实徐以倩完全可以被抢救过来，只是错失了时机——尹他当日在家中房间里写作，听到徐以倩倒地的声音时，他以为是来自自己脑中的声音。??尹他对徐以倩的离世并不感到悲伤，只是没有了在斋月里的那般狂热。蒲蓉对尹他的麻木感到愤怒，却也无从做更多的评判。在和徐以倩相处的过程中，蒲蓉经常对这个容易受惊的女孩感到心疼，也时常为她的保守思想感到惊愕。尽管如此，她们确实建立起一种深厚的友谊。??徐以倩的葬礼无比简单。她在舟山认识的人除尹他外，仅有蒲蓉和另一个从